从原始的游牧区到稀有金属原材料基地,再从昔日的矿山小镇到如今的旅游小镇,可可托海这个从历史的风尘中一路走来的小镇在历经了数次的凤凰涅槃之后注定要迎来美丽的蜕变。
“可可托海的变化太大了”!这是这些年我听到最多的一句话。
这两年总会在街上邂逅很多似曾相识的面孔,他们是久别故乡的故乡人,是网络讯息中铺天盖地传递的家乡变化和那些萦绕于脑海千百遍思乡情怀的召唤让他们又重新踏上了回乡之旅。
长久的离开和时光的车辙让曾经的故乡人与小镇彼此陌生了许多,当他们试图凭着记忆中的画面去找寻曾经家的方向,找寻曾经十年寒窗的校园,找寻机器轰鸣、人声鼎沸的老厂房时,却迷惑的发现,曾经熟悉的老地方或被开发为旅游场地,或被一栋栋平地拔起的楼房、一排排整齐划一的农牧民安居房、一座座各具特色的酒店所代替,有的正在开发建设当中。街上迎面而过的人群中找不到几个熟悉的面孔,还好那座桥、那条河、那些尚存的几座老建筑还能把他们怀念中的影像和与现实中的触摸渐渐重叠在一起。
穿行在历史痕迹与旅游发展碰撞的小镇里,被花草簇拥、绿树环绕园林般的小镇在他们的眼中既熟悉又陌生、既亲切又新奇。眼前的那条老街和新建筑在时光中纵横交织,那滋味如同坐在一个高雅情调的咖啡馆中小口嘬饮着咖啡,耳边传来的却是老留声机中“咿咿呀呀”的老歌一般,不由得让人想起了从前日色慢、车马也慢、书信很远的可可托海小镇来……
那时候总嫌时间过得太慢总盼着长大,那时候的老房子很密每家每户的孩子也很多,那时候的尘土路上来来回回跑着马力强劲的大矿车,那时候一到放学和下班时间清脆的自行车铃声不绝于耳,那时候一到夏天河坝边桥头处到处都是光屁股游泳嬉戏的半大小孩,那时候冬日的白桦林中飞驰而过的是一辆接一辆的马爬犁,那时候牧民都是骑着马甩着羊鞭赶着羊群转场,那时候搬家的重任都是由踏实可靠、憨态可掬的骆驼队承担,驼峰周围捆绑的毡房栅栏和毡子等沉重家什压得它们一步一摇、一路低吟。
慢时光并不慢,从前的玩伴再见面时已是花发如霜,老房子变成了空房子,空房子在风吹雨淋中俯卧成断壁残垣。宽阔的柏油路上飞速驶过的是旅游大巴和私家车。崭新的教学楼、色彩艳丽的操场还是那条转场的路,当年马背上婴儿摇床里长大的孩子如今自成家业骑着摩托车行驶在父亲骑马走过的转场路上,拖拉机和皮卡车满载着家物取代了骆驼队,让转场路上无数次的搬家变得简单而快捷……
还有……还有……
还有许多个往事想要诉说,却发现岁月不是将它残忍过滤就是让它模糊为一段空白。往事太稠回忆太浅,怪只怪指缝太宽时光太瘦。时光如鞭,慢时光之所以慢,是因为它一直住在你的心里,是你一直不舍得丢弃的珍贵时光,即便它早已经离你远去或是正在离你远去。
怕有一天连这些残存的记忆也会消失,于是执念的故乡人穿梭在小镇寻找着旧时光,一半怀念一半展望,我看见他们一边泪目一边欣慰地说——小镇越来越美了!
我也怕有一天岁月也会残忍地偷走这些记忆,于是我的指尖轻轻敲打着这些斑驳往事,让它无声的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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